作者:刘德寿
日期:2016.8.3
我总是这样想,或在小李沟,或在孔家梁,或在会仙桥,或在傥骆道、褒斜道、荔枝道、陈仓道、子午道,或在上古,或在秦汉,或在唐朝,尤其是唐朝的月光下,或在凄风苦雨的初春,我总无法忘却的是那片广袤的原野,野性的深谷,还有那苍古的小桥、流水、人家;那布满苔藓的石桥,爬满青藤的古屋,就像藏风聚水的风水极地,山岭婉转迤逦,或顺或逆,迂回盘绕,层层拱卫。向前簇拥而不僭逼,能够聚止而不陡急。来山凝结,止而聚集,阴阳调和,土层高厚,聚水深沉,草木茂盛。总之,这是一个群山环绕,流水弯弯,山岭回环,草茂林盛的盎然之地。
正是这样的吉宅和高地,这样的桥梁和纽带,这样的风水和宝地,才把书法名家武妙华先生推向了秦岭南麓和汉水之滨历史文化名城的前沿阵地,在文化和艺术的相融相合中,实现了汉中文艺超前的凝聚与拓展。
罗素说:“要了解一个时代或一个民族,我们必须了解它的哲学;要了解它的哲学,我们必须在某种程度上自己就是哲学家。”我不是哲学家,但我喜欢哲学,热爱文化。因为,一个民族的基因是文化,一个文化的前提是哲学。
正因如此我认识了妙华先生也走进了妙华先生充满哲学神韵哲学思考的书法天地和精神世界。
用哲学慧眼审视书法是一种大意境,大气象的高贵精神审美活动。对此,文杰先生说:一部泛黄的中国书法史几乎每一页都渗透着浓郁的哲学墨香。书法是活着的哲学雕塑,是几千年留在一个民族心理的文化活化石。不论是文字初创时闪烁着先人智慧启蒙之光留在兽骨、钟鼎、石器上的甲骨文、金文,还是那些先人、无名氏留在摩崖石雕上的汉碑、魏碑,抑或是藏在典籍史册上的魏晋、唐宋等各时代大师们的不朽之作,虽然时代不同,但无不将哲学意识艺术地注入了汉字笔法之中。
妙华先生正是如此。他把自己的才华、学养、灵魂乃至于生命的体验运用到他的书法创作中,于哲学背景下来思考和谋划他的书法,在不损害传统章法的前提下,千方百计使书法上下勾连,左右通达,前后照应,实现了遵循法度的随机应变,固守传统但追求变化的新高度。
我读妙华作品,有一种横空出世的感觉,有一种老庄哲学的自然法则和天人合一的审美维度。那种扶摇直上其翼若九天之云的鲲鹏展翅,在妙华先生书法作品的谋篇布足和起承转合、笔断意连的书写中尤为突出。有时候,妙华那些浑圆苍郁的作品,又总会使人置身于黄山迎客松的高古面前,虽虬枝横斜,却力透纸背,仪态安详,谦恭万古。有时候,在一方叠扇的小小窗口,你如果细读妙华作品,它又确如苍古的小桥和小桥下布满苔藓的丝丝细流,织锦般地荡漾、弥漫、升华和润泽。
读妙华作品,我感到求变的生命气息在妙华书法作品中涵盖着根深蒂固的哲学意念。书法固然要坚守传统美学高地,失去了这座高地,失去了“二王”书法的传统临习,脱离了“二王”千古不朽、浩浩荡荡、奔腾不止的传统基石,书法不会勃然生机,出新出奇,两岸茂密,一派盎然诗意了。但是,在传统基础上临习的同时,妙华有幸生在了历史文化名城的汉皋盆地,曹操的“衮雪”,东汉永平年间的《石门颂》《石门铭》等摩崖石刻构成了中国书法瑰宝的另一座高地。这种汉隶的问世,无疑把华夏书法华夏文明乃至于华夏文化推向了巍巍昆仑和光照千秋的珠穆朗玛。在历史积淀深厚的汉水名城沐浴的同时,妙华在遍揽众家之长的基础上,时刻用求变的精神拓展了自己书法艺术迈向更加精深卓绝的新高度。
近年来,我无数次与妙华会晤,我深深感到妙华是一个真正把时间视作生命体验而臻美至尊的人。在传统技法的功底上,妙华有感而发地提出“不练章草字不古”的哲学观点,就像在荒郊野岭的古寺庙宇里体会那种穿越时空的遥远美和苍古美一样,这种振聋发馈的经验之谈,再次透示出妙华先生的书法气势和其得心应手的学养功力。那么,何为学养呢?那就是人的文化内涵所彰显的精神境界的壮美写照。但是,文化内涵离不开哲学的滋养和丰腴。一个好的书法家,必须是一个哲学家,一个哲学家,不一定是一个好的书法家。这就是说,书法的高古和卓绝,必须要由哲学思维和哲学观点来陪衬、施肥和图腾。
于是,在哲学领域的高原上,妙华先生提出了章草对于书法临习的千古之谜。我想,这不是简单的一句至理名言或者说经验之谈,而是要付诸行动的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苦练,用滴水穿石和铁棒磨成针的锲而不舍的精神,持之以恒地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地临帖,用笔和琢磨,方可不怕今时无古贤的圣人出现。最终像庄子所说:“既雕既琢,复归于朴”,能够达到“归于朴”的状态,是承载书法娴熟技法的最高境界。但这种境界,这种“归于朴”的思想准备一定要用孤独和寂寞来换取。这里,我依然十分欣赏王文杰先生的观点,他的观点用在妙华的敬业精神和妙华对于书法本能的执着和专注有着当之无愧的相似和联系。
走进妙华认识妙华品读妙华再读妙华,我感到,时间在这里就成了故乡的归根溯源的情怀意识,每一位回归故乡的游子他一定会平静、惬足而充实,他能放下心、丢下魂、扎下根地沉浸于故乡的怀抱和老屋温馨的土地上,静静地、默默地思考和从事着自己的生命体验并为之而构筑的追梦驿旅。
在古老的汉水之滨的土地上,妙华始终是那么低调,那么平和,那么固执地在业余时间从事着自己的特长,分不清春夏,分不清秋冬,分不清年节,分不清假日,分不清周末或周日的那些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极其漫长而艰辛的过程,那纸屋的世界,仿佛是孔丹在蔡伦师傅的授意和默许下,专为妙华先生堆垒而成的黄金屋,而墨香的诗韵在浸润那无数刀无数张洁白世界的同时,从远古走来的青檀用畅茂的森林充塞了他的办公书屋。于是,山高人为峰的境界常常被妙华先生的情怀和苦旅理智地征服和托起,再归于朴,然后,留下的是心境、是陆机《平复贴》和章草大师的古魂,是作品、是数不清的临帖和博取众家之长的作品,这就是妙华不囿于一家之法,而是博采诸家之艺融于腕下,每天挥毫不止,方才成为大家气势的根本原因。
与妙华相处,你感到的是内在的风骨和秀逸。然其形象上的朴素和绵柔,就像千年古酒穿越时空地窖喷散开来,紧紧凝聚着你的向往和期待。这样一来,一个文化名市的文联党组书记和文联主席一肩挑的文坛主心骨就时常感怀和吸纳着你。在此,你不得不就文化的自觉和自信,不得不就文化的担当和勇气付出一些应有的精魂和余力,以致于在思考本土文化的绵延和壮大的同时,你就有了责任,有了意识,有了拓荒而上的生命自觉了。
这就是桥梁和纽带,是艺苑覆盖汉中大地的和谐与繁荣。这就是源远流长的汉水,而他置身于汉水源头,在浇灌和润泽着这片古老而广袤的土地,在升华岭南那山高人为峰的哲学雕塑。